【年末,我们交出这样的答卷⑻】 光明日报记者 王斯敏 陆 健 王 倩 漫步浙江嘉兴,每走一段,总能迎头“撞”见些古风遗韵、旧日时光;每望几眼,便会心醉神驰于诗画江南、灵秀水乡。 7000年人类活动史,2500年文字记载史,1700多年建城史——要说城市记忆和文化乡愁,嘉兴的“老底子”实在厚! 然而,与一切都是“从前慢”的老辰光不同,今日嘉兴,地处长三角中部核心区,经济社会前进的速度不能缓;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高质量发展的“高度”不容降。在此前提下,怎样求解“发展”与“保护”这道必答题? 冬日轻寒里,我们走进嘉兴,去寻那融入了街巷肌理、氤氲于市井烟火的答案。 嘉兴秀洲公园景色。俞永华摄/光明图片 城:古建依旧在,却非夕阳红 第一站,从嘉兴的“根子”——1790岁高龄的子城开始。 澄澈晨光中,始建于三国时期的古城巍然屹立,城砖青苔斑驳、谯楼重檐飞翘,像历史的笔触般刻写下沧桑变迁。条石铺地的广场上城门洞开,迎接着晨练的人、遛弯的人、咿咿呀呀伴丝竹清音吟唱的人…… 古建的肃穆与生活的热气,在触手可及中融为一体。 随着人流走进古城,中轴线上展示有仪门、戒石坊、大堂等建筑的地下遗址。俯身看去,柱基础石、走廊地砖,从五代到清末层层叠压,像是剖开了历史的横截面。 更多楼台已化作烟尘,却存于诗赋传说里。仅宋一朝,子城内便有为纪念嘉兴通判张先“云破月来花弄影”之佳句而筑的花月亭,有诗人县令陆蒙老写下“云烟断处沧江阔,一簇楼台十万家”的披云阁,有因团练副使、科学家沈括诗句“太守浩燕觞九牢,门前过客罗百艘”而得名的浩燕堂…… 就连镇守城门的一对明代石狮,也多了些浓情缱绻。 “据说,母狮不知何年何月突然失踪,公狮也被丢在角落,多年后才搬回,孤零零立着。2019年修缮施工,竟在城门前地下挖出了母狮。抬头看,‘她’埋身处,正是‘他’日夜注视处!”嘉兴市文物保护所工作人员张谦说,这个“千年凝望”的传说,已成坊间佳话。 一边走,一边听嘉兴市文化广电旅游局副局长陈建江继续讲古——自建成到清末,子城一直是府衙重地,民国后,军队、学校、医院又轮番入驻,常年重门深锁,闲人勿近。直至今年6月,子城遗址公园修葺完毕,终于免费敞开怀抱! “把子城修复好,还给市民,几届市委市政府一直在努力。”陈建江为记者理出一条时间轴—— 2003年,子城成为市级文保单位;2005年,升格为省级文保单位;次年,入驻子城20多年的疗养院同意整体迁建。其后,实施搬迁、专家考察、听取民意、两轮考古论证……2018年,子城修缮正式启动。 令陈建江激动的是,子城修复,“文物部门的意见很有分量,谁要乱来,一票否决”! “一票否决”的硬气,来自市委市政府反复强调的四个字:“文化先导”。这成为嘉兴城乡规划建设的首要原则。用市委书记张兵的话说,先讲文化、再做规划,才能保障城市“底色”永不褪,“才能让老百姓感受到,脚下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这对全城都是一种观念洗礼。”嘉兴市作协主席杨自强讲起印象深刻的几件事:重点项目“未来社区”一动工,发现了古塔东塔塔基。市里立即叫停施工,筹建东塔遗址公园;老百姓心心念念“护好老物件”,但凡动土,挖出个井圈都晓得咨询文物局…… 更多变化在发生。2018年起,嘉兴启动中心城市品质提升工程,同时实施禾城文化复兴行动,古城保护更深地渗入城乡建设,城市的历史与生活处处相融。 水:人在画中住,碧波润文心 “运河抱城,九水连心”,京杭古运河如母亲臂弯般拥着嘉兴古城。桨声帆影滋养的文化凝固为建筑,宛若颗颗珍珠沿水散落。 正午时分,移步运河古镇王江泾,赫然入眼的是辽阔水面上始建于明代的三孔石拱桥——长虹桥。 “你看脚下,石材硬,结构稳!保护它,除了清杂草、测沉降,最主要是两样:防止船只撞桥;美化周边环境。”王江泾镇文化站站长陈宏伟告诉记者。 放眼河面,一艘艘货轮不时穿桥洞而过。两侧水中各置2个防撞墩,顶上趴着“镇水神兽”,吹须瞪眼地“提醒”过往船只远离桥身。 以长虹古桥为核心,以茵茵绿道为纽带,运河文化公园将周边的一宿庵、一里街、闻店桥等古迹涵纳其中。“这里,原是水泥厂、预制板厂;这儿,曾是热电厂、砂石堆。”陈宏伟一一指给记者看,“2014年以来,市里花大力气美化环境,彻底告别了脏乱差。现在,运河两岸到处都是景、都是看景的人!” 81岁的桥梁工程师吴齐正也醉心于桥。退休后,他走遍江南大运河每座古桥,查古鉴今、拍图撰文,一心传扬古桥神韵:“嘉兴古桥上千座,最吸引我的是它们一直‘活着’,便利通行,是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不止古桥。2020年11月,17个古镇组成大运河(嘉兴段)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古镇联盟。铺开名单,就像淌出一串美妙音符——“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的盐官,“肆廛栉比,华厦鳞次”的濮院,“粟转千艘压绿波,万家灯火傍长河”的长安,更遑论名动天下的乌镇、西塘! 还有,古寺、古驿、古亭台……嘉兴市建设局局长应志敏说,这些年,保护运河、水乡的专项条例相继发布,大运河“一核十镇百项千亿”工程开展实施,“要把沿河的生态美、历史久、人文盛展现出来”。 说话间,一行人登乘水上巴士,在清波荡漾中穿行。两岸树影婆娑,落帆亭、西水驿、三塔等古迹点缀其间,似气韵流动的古雅诗行,如徐徐展开的粉彩长卷。 不多久,弯弯如月的荷月桥躬身迎候,一片喧腾景象跃入眼帘。两岸粉墙黛瓦高低绵延,一家家老字号沿青石板路铺开,木门吱呀开合间,飘出肉粽的鲜甜、酱鸭的浓香、桂花糕的芬芳馥郁……嘉兴人品咂“水乡老味道”的休闲宝地——月河历史街区到了。 这里繁盛于明清时期,后一度成为苗猪等农贸产品交易集散地。经过历时五年的整饬开发,古街的热闹劲儿保留下来,环境清雅可人。 “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在画中游。我们还不止嘞,是‘人在画中住’!”茶香四溢的“小猪廊下”,年过七旬的“老闺蜜”张菊珍、薛洣洪对坐品茗,眼神快活地闪着光。 人:壮志开新天,挚情在故园 一部嘉兴史,几多名人志。人,是这片灵秀之地孕育的另一道风景。 暮色已低垂,我们谒访位于梅湾老街东段的朱生豪故居。 几年前,因为《朱生豪情书》“火出圈”,很多人始知这位“世上最会说情话的人”;而走进其朴素家宅,方能体会这位翻译家的学术追求与民族气节。 在给爱侣宋清如的信中,朱生豪写道:“……某国人曾经说,中国是无文化的国家,连老莎的译本都没有。”为洗刷祖国“无文化”之污名,他八年青灯黄卷,译出莎翁全部37个剧本中的31个。32岁抱憾早逝,遗作中借雅典历史悲愤呼告:“有一天,不远的一天,他们将用热血洗净被践踏的祖国的耻辱……” 这是比“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更动人的告白,是比“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更炽热的宣言! 不胜唏嘘间,陈建江告诉记者,朱生豪并非人气“顶流”,但嘉兴1992年便将其故居认定为文保单位,修缮展陈,因为“这样的文人,体现嘉兴的可贵气质”。 水利专家汪胡桢故居、爱国民主人士沈钧儒纪念馆……仅梅湾街,便有十余位名人留痕,而整个嘉兴,沈曾植、王国维、茅盾、丰子恺、徐志摩、李叔同……文化名家的故居、遗迹灿若星辰。 嘉兴永不忘却的,还有一群特殊重要之人——他们并非本市居民,却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把最炽烈的红色写进这座城市的历史,让一场“开天辟地的大事变”奋起了整个民族的精神! “这是一次看似平静却惊心动魄的抵达——1921年8月3日,一列从上海驶来的火车停驻嘉兴。一群人走出车厢,穿过宣公弄,跨过宣公桥,从春波门外的狮子汇码头抵达湖心岛,登上画舫,荡舟南湖……”《嘉兴近现代丛书》主编岳钦韬思绪悠悠。 这群开创者走过的路,今年“七一”前华彩重现,被命名为新时代“重走一大路”。 走进原址复建的嘉兴站老站房,耳畔似有百年前的汽笛响起。由老站房出发,沿着地面上标有重要节点的铜钉、导引方向的红砖铜条一路前行,走过每个载于史册的地点,一直走到泱泱秀水中静泊的红船前。 “保护、提升和用好革命文化遗存,才能不断擦亮嘉兴最鲜明、最深沉的城市底色。”张兵说。 最后一站,我们来到马家浜史前文明遗址。7000年前,先民便在此火耨刀耕、播种文明,形成了崧泽文化与良渚文化的源头——马家浜文化,嘉兴也因之得名禾兴、嘉禾。今天,这里是大片大片稻田,稻穗随风舞蹈,吐出色泽金黄的滔天巨浪,令人望之震撼。 这,或许就是嘉兴人深植心中的启示:只有留住城市的根,文明才能在时代沃野上繁盛生长! 《光明日报》( 2021年12月20日01版)
正文
奶杀版三国杀美化(这座古韵悠悠的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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