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前，国家新闻版署下发了《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并于9月1日正式实施。严控未成年人游戏时间每周三小时，被视作“史上最严防沉迷新规”。
9月，网上开始流传一则“60岁花甲老太太，凌晨三点排位用赵云拿五杀，让腾讯陷入沉思”的段子。虽然最终经过17次人脸识别后被证实为误会，但也让大众重新意识到，未成年人通过冒名绕过防沉迷系统的可能性。
很快，“花33元租号打2小时王者荣耀”等话题多次冲上热搜，未成年人通过租号、买号等方式绕过监管的灰色产业链被官媒曝光，引发广大网友的关注与讨论。在外界看来，出租游戏账号已然成为防沉迷的关键之一。
时隔100天后，近日新京报再次报道了租售游戏账号店铺的现状。意外的是，曾因新规而短暂崛起的租号产业如今已严重受挫。
该篇报道中，一位店铺老板提到，防沉迷政策之前，他每天能成交2000单左右。但9月1日起，每天成交量只有不到200单。原本20人的公司也已裁员至3人。因此大多数同行都选择转行，手中曾经以5折收购的账号现在只能1折或2折贱卖。
严上加严，租号产业只剩一地鸡毛
租号与买号，自游戏行业诞生之初便逐渐开始萌芽。由于这类账号的售价低廉，对象主要为付费意愿和能力相对较低的玩家，以满足其快速体验游戏的目的。随着互联网行业的兴起，这也逐渐形成一条庞大的灰色产业链。
正因如此，不少未成年人选择通过相同方式绕开厂商设置的防沉迷系统。
一如新规落地之初，据央视报道，部分商家店铺进行着租售游戏账号的业务，却不核实买家年龄信息。甚至明知对象是未成年人也未劝阻，直接将“无防沉迷”作为卖点之一。不同的是，此番情况如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近日，新京报的报道中提到，如今在多家租售游戏账号的电商平台，进行商品交易前，商家均会明确提醒，禁止未成年人购买网络游戏类商品。之后购买时，有的平台不仅要实名认证，还需进行人脸识别。一名受访的店铺老板更是表示：“现在将游戏账号出租给未成年人，对店铺的信誉、评分都会有影响。”
文中还指出，尽管玩家使用登号器登录租赁账号时，在登号器完成了实名认证、人脸识别环节后，但厂商并未放松产品内的防沉迷审查。进入游戏后，同样也会弹出人脸识别界面，验证登录者是否为本人，一环套一环。
除了平台方与厂商对防沉迷系统自身的管控之外，如今监管部门对于租号产业的审查力度也更为仔细严格。报道中另一位受访者表示，早在9月中旬，该产业群内500人都接到了户籍所在地公安机关的调查，主要关于是否向未成年人出租账号、以及购买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信息用于解绑游戏账号两个方向。
短短百日，租号产业的萎靡，导致游戏账号也在飞速贬值，很多从业者不得不放弃了这份曾经月收入过万的职业，数百个游戏账号只能闲置在手中或是以1折、2折低价卖出。
强化人脸识别认证，加速灰产衰落
其实早在几年前，游戏行业便开始重视对未成年人游戏时长的控制。其中，腾讯还建立了日趋完善的未成年人保护体系。但从9月起官媒的一系列曝光来看，想要彻底落实未成年人防沉迷措施还不够。
自此，腾讯一方面向超过20家账号交易平台与多个电商平台起诉或发函，要求停止相关出售、租赁账号的服务，并呼吁尽快出台相应法规，严格管制账号租卖行为。另一方面，也在游戏内不断强化人脸识别验证的力度。
一名店铺老板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表示，过去100个账号，每天最多有一个需要进行人脸识别，用二维码验证即可。但现在租出去5个号，5个都会弹出人脸识别。如果这些账号绑定的是相同身份信息，当反复刷脸五六次后，就会因“今日人脸识别次数已达到上线”而无法继续登录使用，无法继续盈利。
与此同时，游戏内验证方式同样发生了变化。不同于此前的远程识别，当前游戏内弹出人脸识别窗口后，必须跳转至该账号所有人绑定的微信、QQ才能进行人脸识别。可以说，认证的频次与过程都进行了全方面升级。且过于繁琐的步骤也影响了成年玩家的租号使用体验，从而加速了整个产业的衰落。
同时从未成年人保护的立场来看，更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0月，腾讯游戏平均每天有692万个账号在登录环节，1.5万个账号在支付环节触发了“人脸”，其中因拒绝或未通过验证，登录环节有约71%的账号被纳入防沉迷监管，支付环节77%被拦截了充值行为。
租号问题难以根绝，多方协力才是关键
当然，上述措施并非完全杜绝了租售账号带来的相关违法违规行为。目前依旧存在不少破解之法，比如未成年人借用亲属朋友账号进入游戏。而真正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还是那老生常谈的四个字——多方协力。
先从游戏公司视角出发，账号出售与交易这样的灰色产业一直受到同行的集体反感，该行为属于违规也早是业内共识。毕竟账号交易的泛滥，很容易带来诈骗、外挂等一系列问题。
在央广经济之声《远见》节目中，GameLook CEO洪涛也提到：“账号交易问题是互联网行业的普遍现象，并不只出现在游戏产业，游戏企业是非常反感账号交易的，让游戏企业和主管部门辛苦搭建的防沉迷系统失效，并带来了很多交易纠纷和欺诈问题、且造成了游戏环境的不公平。”
对此，除了游戏内继续升级防沉迷系统外，游戏公司同样需要起到积极监督的作用，遏止灰黑产业的蔓延与发展。例如，此前腾讯就起诉了淘手游胜诉，后者正是一个第三方游戏账号交易平台。
今年11月，国内首例《王者荣耀》租号案正式宣判，某租号APP背后三家公司被判赔偿腾讯43万元人民币。而长沙开福区人民法院也要求该APP立即停止提供游戏账号出租服务，以及宣传、推广及账号分发行为，这也是全国法院系统对游戏租号平台发出的首例禁令。
除此之外，相关部门也在加强对租号平台的监管与治理，并进行相应的违约处罚。同时，对于购买出租或出售账号引发的纠纷、诈骗问题，以及买卖个人信息等违法犯罪行为开展打击治理。
例如10月，南京建邺警方在江苏、河南、安徽、湖南等地捣毁了多个通过非法买卖个人信息进行游戏账号非法租赁的犯罪团伙，涉案人数达40多人，平台涉案金额过百万。
租号产业的快速萎缩，意味着不法商家与平台得到了有效的监管。但归根结底，整治租号产业本质上还是一项防沉迷工作。这也意味着，父母、家庭乃至社会各界同样需要参与其中，发挥引导作用，多方协力共同监督才能真正实现未成年人防沉迷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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