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马（马主人索赔68万余元）

上海姑娘小伊从小酷爱赛马，2019年3月，她从国外买了一匹进口荷兰温血马用于参加马术比赛，并把它取名为“追电”。

2020年3月，小伊将“追电”寄养于上海某马术俱乐部（以下简称“俱乐部”）。孰料半年后，“追电”突发身体不适，经过调理仍未好转，最终被确诊为便秘性小肠梗阻。回天无力之时，为了减少马匹痛苦，俱乐部在征求小伊同意后，对“追电”执行了安乐死。

伤心的小伊认为，“追电”的死亡同俱乐部和负责“追电”日常训练的上海某体育发展公司（以下简称“体育公司”）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遂将俱乐部、体育公司诉至上海奉贤法院。

配图

荷兰温血马寄养过程中病死

“追电”2009年出生于荷兰，性别为骟，拥有漂亮的栗色毛和166公分的体高，品种及注册号为“荷兰温血”。据小伊说，当初为了购置“追电”，她一共支付了58万余元。

为了让“追电”有一个良好的训练和寄养环境，2020年3月，小伊与俱乐部签订了“马匹寄养协议”，约定将马匹寄养于此，寄养期间为2020年3月4日至2021年5月3日，费用为人民币9万元（含饲养费、马厩费）。

合同还约定：俱乐部根据马匹情况与每日运动量科学饲养；在合理的调训期间，如马匹受到伤害（内伤、外伤、死亡等），俱乐部会积极配合治疗，但不承担责任和医疗费用；如俱乐部在其饲养期间对马匹有不当行为，小伊有权阻止，若俱乐部不听从小伊的劝告造成马匹疾病或死亡，由俱乐部承担全部责任，按马匹的购买价格赔偿小伊。

体育公司虽与小伊未签订书面协议，但小伊认为，其消费清单上的收费内容、支付清单上的钱款、和体育公司负责人的微信聊天记录都能证明，体育公司对“追电”有日常生理监管、训练的运动量控制、疾病后提供兽医治疗以及提供治疗方案等责任。

就这样，“追电”在小伊、俱乐部、体育公司的共同照看下，在俱乐部生活了半年的时间，日子平静安稳，期间虽有受伤，但也在慢慢恢复。

直到2020年9月的一天中午，负责“追电”日常训练的体育公司负责人告诉小伊：“‘追电’出现腹痛，查体温正常，与兽医初步判断为胃肠感冒，建议牵遛15分钟，目前已经在牵遛。”当天傍晚，体育公司负责人又称“追电”的肠子堵住了，已经在处理，还好发现得早，应该不会有碍。

到了当天晚上，“追电”疼痛反复，兽医又返回再次观察了生命体征，认定各项指标比较正常。可等到次日，“追电”的生命体征变差，虽一直在输液，身体仍高度脱水。

遗憾的是，“追电”最终被确诊为便秘性小肠梗阻。该病发生概率高，很难确定原发原因，且死亡率很高，胃部破裂后可能40分钟就会死亡。兽医发现，“追电”的鼻腔有液体出来，判断马匹的胃已破裂。

为了减少“追电”的痛苦，俱乐部在征求小伊同意后，对“追电”执行了安乐死。

马主人索赔68万余元

“追电”就这样离世了，小伊难以接受，她觉得“追电”亡故与俱乐部和体育公司脱不了干系。此外，在“追电”死亡前，小伊为了通级赛的考试已经向俱乐部支付了报名费、租马费、骑手注册费等。小伊觉得，“追电”的去世严重影响她的情绪，从而未能参加通级赛的考试。

与俱乐部、体育公司交涉无果，小伊最终选择将俱乐部和体育公司诉至上海奉贤法院。

庭审中，小伊提出，“追电”死亡原因之一，是俱乐部饲养不当。同时，体育公司未能科学安排与马匹本身和天气相适应的运动量，导致马匹产生肠胃之疾，之后，在马匹有疾之初诊断有误、之后诊疗措施不及时和不当，最终导致悲剧发生。因此，她认为，是俱乐部以及体育公司共同的不当行为导致了“追电”亡故。她要求被告共同赔偿其为购置“追电”所支付的马匹价款、未能参加通级赛而产生的报名费、租马费等各项费用损失以及精神损失费等68.71万元。

可是，面对小伊的诉请，俱乐部和体育公司都觉得很冤枉。

俱乐部认为，作为马匹寄养单位，其已经履行了寄养义务，对于马匹的疾病以及死亡不承担责任，因此不同意原告诉请。

体育公司辩称，体育公司已经适当履行了马匹的日常护理和训练义务，马匹患病时，也适当履行了通知以及救治的义务，因此不负有向原告赔偿各项费用的责任和义务。此外，小伊实际报名并参加了通级赛。因此，对原告全部的诉请均不予认可。

配图

法院：难以认定寄养有不当致害之处

上海奉贤法院审理后认为，小伊与马术俱乐部、体育公司均确认实际建立了服务合同关系。现小伊因马匹在寄养过程中死亡，而要求终止合同，并要求两被告承担赔偿责任，应举证证明两被告在履约过程中，存在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等违约行为，以及两被告的违约行为与马匹的死亡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从小伊与两被告的微信聊天记录显示，马匹在寄养期间，体育公司多次向小伊发送微信消息及短视频等方式更新马匹状况，马匹受伤及死亡前亦及时告知马匹治疗情况，且向小伊24小时开放了视频监控，小伊并未提出相关异议。应当视为尽到了合理的照看与注意义务。

由于马匹护照上关于马匹的健康情况和疫苗注射情况不明，不能排除马匹系因自身的健康情况问题导致。根据“谁主张谁举证”这一基本诉讼准则，结合现有证据，难以认定两被告的寄养有不当致害之处。

最终，上海奉贤法院对小伊要求两被告承担各项损失的诉求不予支持。扣除“追电”生前实际产生的饲养费5.79万元后，判决马术俱乐部退还小伊马匹饲养费3.21万元。

判决后，小伊上诉。上海一中院维持原判，目前该案已生效。

法官说法：不能直接以马匹死亡的后果推定被告有过错

本案存在侵权责任与违约责任竞合的情形，原告最终明确请求权基础为合同债权，这就决定了本案审查的关键点在于被告履行义务是否符合合同约定。需要原告提供充分证据证明被告违反合同义务的行为与马匹死亡之间存在因果关系，而不能直接以马匹死亡的后果推定被告有过错。

结合庭审情况，原告提交的证据不足以认定被告有违反合同义务的行为。此外，马匹护照对其健康状况没有按照要求进行记载，不能排除自身健康存在问题的可能，且原告在马匹生病后，同意兽医采取安乐死措施，而不是及时要求对马匹健康进行鉴定，这些都是裁判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

法官提醒：遇到类似纠纷，对原因存疑时，应先保存证物，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应进行原因鉴定，固定证据，避免后续诉讼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