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摇晃。
相吻的人相拥在一起，小摩托飞过月下的城市，穿过招牌彩灯，穿过空中花园，穿过热闹的街区，直到失去动力坠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明明一脸懵，因吻的太久唇色猩红，口中饱满的唾液说起话来有些含混。
“我们安全了吗？”。
但丁托住她的屁股跳下小摩托，明明还紧紧缠在他的腰上，李志拍了拍她的屁股，明明顿时羞红了脸，跳到地上。
“安全了，到城里他们不敢乱来”
生死追杀逼迫的荷尔蒙消退，两人回想刚才都有些恍惚意动。
就在两人尴尬之际。
高空突兀亮起四五道闪光，投影夜空之上，眼花缭乱的扫射一通，最后聚焦在月亮前，月亮成为最突出的背景。
月亮前方出现一个高脚凳。
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虚拟歌星娜娜自深处走出，优雅坐在长脚凳上，脚扣在凳腿上，脚趾舒展，涂染红色的指甲油。
她身背月色，倾情注目街上的人群，动情说道：“我们唱阴天吧！”
李志和明明也被歌声吸引。
阴天 在不开灯的房间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
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香烟 氲成一滩光圈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傻傻两个人 笑得多甜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
…
两人相对，暧昧在一点点扩张，嬉闹的人群从他们身周汹涌而过，如冬汛的鱼群。他们沉浸在专属的世界中，外部光影变成无意义的流动线条。
情不自禁，李志主动倾向明明想吻她，过于贴近的距离使明明产生逃离的念头。她转身牵起白伯爵快步走开。
气泡啵的破掉。
李志推着小摩托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小吃一条街，李志停在重庆小面门口，喊住明明，“明明，我饿了”。
明明回转过身，高声应道：“啊，那你想吃什么？”
“重庆小面，我想吃辣的”
“好，给我点一份肥肠面加肉汆丸子”
“白伯爵要什么？”
“熏鱼面”
两人一猫进到二楼选择靠窗的位置，白伯爵坐在里侧，猫爪搭在窗沿，玲珑猫眼追逐娜娜的身影。
窗外盛放烟花，“真好啊”，李志感叹。
熏鱼面加肉排，肥肠面加丸子，纯正重庆小面加辣油。
两人一猫吸溜溜嘬面，店生意很好，座无虚席，在人群中间，我们一起。
吃完面，桌面收拾干净，两人一猫舒舒服服躺靠在椅背上，吸管啜饮冷茶。
明明问道：“那人是谁？为什么有武装护卫”
白伯爵说：“伊甸园的总工大卫，被称为手持普罗米修斯刻刀的神之左手，自他手中诞生的人造生命堪称顶级的艺术品”
李志露出苦笑，“不是护卫，是非法组织，这任务要价要少了”
聊完工作上的事，忙了一天闲下来，李志和明明才意识到这是两人三年后第一次相遇。
两人同时在想该说些什么呢？！
无聊的白伯爵吐了吐舌头，又赶忙收起，左右看看，幸好没人发现自己的憨态。
话题中断。
李志和明明相顾无言，突然间的静默，间隔三年的陌生感在两人之间如阴天的鱼，频繁探头出水面。
心里的紧张感随之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重。
三年李志经历了太多事，心性成长很多，人也沉默很多；明明三年来想一个人想到发疯，也没有了生活。
最后还是明明率先开口，提起高考后分手的那天。
“晚上下着雨，突然你跑来说你要走，我想你只是高考失利一时冲动。屋外的蛙很吵，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天不亮我打着伞跑到榕树底下等你，我滑倒了三次。读过太多书了，很多故事都是一旦错过就在无重逢的机会”
“一班班船在雨中离开，久等不到你。是雨太大了看不到你还是你早走了，心思很乱，忍不住就哭了。我看到你的船，雾雨很大，你坐在船头。我挥手你看不到，很想大声叫住你，终究缺少一些勇气”。
“你知道吗？那时我好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们一起回到海子，哪里都不去”
“同桌相伴的三年我很快乐，冬天裹同一条长围巾走过小岛山的雪路，夏天中午晚上一起逃到山腰里，逮蝉捉蜻蜓，坐在河提看与星光辉应的萤火虫”
“你还说自己像夏夜的狮子，学狮子叫”
“我的心不是由我长相决定的，我是安静的女孩，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很难脱身。你并不懂，我也不懂你的自卑，生性不定，忽好忽坏”
“我们无话不说，真正想说的话却一直压在心底，我没说出来，你更没说出来”
“临分手，还是没有说出来。”
“庆幸，我们不像书中一样，像诗：念念不忘的人终有重逢的一天”
“后来，去了倾城大学，我想你总会回来的，总有回来的一天，还会有机会，会有很多机会。只是没想到一去三年你再也没回来过”
“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被剪断，欢乐留在了刚才，沉默的另一半飘落。
李志收拾心绪，突然站起来，展开双臂，屋外的烟花骤亮而暗。
嘭！
李志背后展开一双翅膀，左翼比小鸭子的还稚嫩，覆盖黄绒绒的羽尖，右羽彻底长开了，羽毛如纷纷扬扬的大雪。
烟花再次盛放，李志趁众人反应过来立即坐下，刚才好似做梦，烟花闪灭，翅膀随梦境离开，未留下一片羽毛。
待尘埃落定，李志娓娓道来，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有两个我，一个是27，28的青年，一个17，18的我，你认识的那个我。他们一直在对话，青年的我一直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零散的纷乱的记忆如玻璃渣插入我的脑海。”
“重大的变故都是由小事一点点积累导致的。我不是学习压力大，真的，我是走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
“我想安静的离开的，不打扰到任何人，不打扰我的父母，不打扰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念想，然后像断线的风筝，突然的离开”
“我猜你会在雨中等我，只是我不敢回头。离开千寻，我先来到倾城，在一家快消品公司打短工，搬矿泉水，干一整月挣了三千五百块钱”
“人在痛苦的时候，身体疲倦到极点的时候，心绪就多。那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占据着我，不能再这样了，去远方，远方的远方。”
“你知道的，心灵没有归宿，人总想去远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远方，在路上。而最远的远行是死亡，不是自杀，不是绝望，是放弃这个世界，跟这个世界温柔的告别，干净安静的”。
李志不确认自己表达的是否清楚，心情是否让对方感知到，他带着渴望的眼神望问明明，“你能理解吗？那种感觉，这种想法你能理解吗？”
“找一个神圣的死亡方式，雪山或者外太空。我想去外太空，可我做不到。所以，我买了一张去雪山的火车票，一张去冈仁波齐雪山的火车票。硬座，我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走过纳木错湖，土地生硬，石头干冷，从无人的山壁爬上雪山，我坐在山顶，星空触手可及，风中夹带雪花…是我想想的那样”
“再也没有下山”
明明抱起白伯爵，静静的听李志说话。
“所以，你看到的我和你怀念的不是一个我”
李志取出怀中的与君书，“我是死而复生的，与君书是我的容器，与君书被撕毁，我会再次回归另一个世界”
“死而复生，那是怎样的体验”
“羽毛自大气层飘落，最后安稳落在地面上的感觉”
“那个青年是谁？”
“我不知道，但肯定存在的，他不是虚假的，精神分裂的产物，曾经像我们一样鲜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谁知道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不要担心，生命研究是我的学科，我会找出原因，这次一定要等我，别再逃了”
李志摇了摇头。
烟花落幕了，又一次陷入安静。而这次两颗心是贴近的，平和的。
回去的路上，李志问出心中最大的困惑，“明明，你不用上课吗？”
明明理所当然的回道：“逃课啊”。
呜！
厨房的水开了，明明煮了一壶绿茶，一壶红茶，端到白伯爵的卧室。绿茶给李志，红茶给自己和白伯爵。
叹为观止，只一夜间，明明在网络世界建立了一家册资金十亿，经营时长三十年的公司。明明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论谁查都绝无虚假。
李志和白伯爵再一次刷新了对明明的认知。
公司信息如下：
公司名：千机变，法人：白伯爵，董事长：李志，监理：明明，注册地址：西非，经营范围：生命装饰装修。
至于典型案例，生意合同，财务报表则几页繁述不完。最新的商务谈判：下午四点，与伊甸园总工大卫洽谈萝莉猫系列娃娃皮肤设计方案。
明明坐在李志怀里熬了一个通宵，准备睡觉了，把李志赶出屋。李志乖乖离开，给明明端来一份小蛋糕，回自己房间。
明明趴在白伯爵的猫咪圆床上，啜饮红茶，小勺舀挖蛋糕，一勺一勺送进嘴里，樱桃染红唇色。白伯爵钻进明明怀里，明明就势抱住，翻转躺下，一人一猫闭眼小憩，小勺子还在手中没有丢掉。
回到卧室后，李志没有立刻躺下，盘腿坐在床上莲花坐姿，闭目打坐，冥想星空大海，放松身心。繁星之间突然出现明明的笑脸，李志脸庞自然笑开。
吾爱山南靠刹那海，北邻热河，山峰终年隐藏在云雾中，山顶积雪常年不化。依山而建一座城，名为倾城。
倾城分老旧，山下老城，山上新城，老城陈旧而混乱，新城科幻而浪漫。跨越山和大海的轨道列车，串联起老城和新城，构成倾城的星轨。
吾爱山矗立在海边的巫女。
新城自山腰起始，以山体为中心，外围环绕银河繁星一般的浮岛，它们有序的排列在轨道上，围绕山体旋转，保持相对静止又永恒运动的姿态。
这是绝妙的设计时刻运动的势能为吾爱山提供庞大的能量。
北海的沙滩，山脚的萤火墓地，热河的白桦林都属于老城。老城分十三条街区，街街不同，是遗落的旧时代，在这里只要你愿意花费心思20世纪六十年代到21世纪初的唱片都可以找到。
行政划分上，倾城按照东南西北中划分五块版图，东门，南门，西门和北门加上吾爱山及老城为中门，共成五门。
白猫事务所位于中门老城第七街区，秩序和纷乱的分界线上。
下午两点。
李志往常休闲常服装扮，白伯爵一身端庄的黑西装，一人一猫在店门口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李志哈欠连天，眼角湿痕凝固成眼屎。
铃～铃～
风铃的倾鸣。
一人一猫回过头来，傻成雕像。
明明手提黑色皮箱，一头红色大波浪，深色墨镜，烈焰红唇，上身红色皮夹克，下身黑色长皮裤，大腿外侧两把克洛洛式手枪，走路带风，10cm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磕磕作响。
明明径自走过，跨上停靠在路边的红色小摩托，轻佻的吹响口哨。
“dear，上车”
李志一巴掌趴在明明翘起的屁股上，明明露出少女般的笑容，伪装的气场顿时泄掉，噢了一声乖乖坐到后面。
倾城的交通是立体的分三个层级，风动小摩托上限高度五百米，有多条固定车道，车道类似传送带自带一定的速度。
小摩托飞上车道，李志一脚到底，盘旋而上如同过山车一般。
路边野草野花，明明敞开双臂，大声呼喊，飞驰在三百米的高空，像极了一场浪漫的出逃计划。
远远看去，西门的浮岛构成一棵硕大的苹果树，核心伊甸园，在人的视野里是一颗不停坠落的青苹果。
内部细分伊甸园就像其他中心区一样，有办公楼，有生活区，有娱乐场所，小摩托停在伊甸园一家咖啡馆门旁。
静谧美好的下午。
李志，明明，白伯爵走进咖啡馆，点了一杯冰茶，一份慕斯蛋糕。不约而同李志和明明起身走向卫生间。在洗手台上，明明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两身正装和一些身份证明，拿好各自衣服两人钻进卫生间。再出来已是一身正装的商务精英。
明明的大波浪假发和克洛洛手手枪都塞进了手提箱放到座位上，白伯爵留守。不一会，进来一群女校高中生，坐在隔壁桌。
她们叽叽喳喳对着白伯爵指指点点，有一个女生走到白伯爵身后，抱起吃着蛋糕的白伯爵，白伯爵喵喵叫挣扎。
女生柔顺的抚摸白伯爵的头，白伯爵投降了，其他女生争抢着要抱白伯爵，脸贴进白伯爵蓬松的毛发里上瘾般吸个不停。
伊甸园次人工厂总部外形像一颗彗星，悬浮在半空，两道交叉的星轨匀速转动，其下是一个圆盘。
自信满满，李志，明明穿过川流的人群，进入圆盘的通道区，一道光束投下，他们进入彗星内部。
李志左右张望，大厅干净光透，360℃无障碍视野，低头热河在脚下流淌，抬头碧蓝的天空浮云流动。
恍惚间李志直视天堂，眼见亚当在伊甸园快乐的生活，他连忙摇摇头，天空浮云下亚当的形象极尽真实。
往来忙碌的机器人比人多，前台侍者是一位立体虚拟生像，非常饱满，乍看上去与真人无异。她有着西方人高鼻梁、银灰色眼眸，东方人柔和的面孔和小麦色肌肤，笑容甜美温柔。
在前台明明出示访问信息。
查询片刻，前台侍者露出人性化歉意的表情，“实在抱歉，明明女士，大卫先生临时变更行程，合作会议只得延期”。
会议本就是假的，担心进一步追查露底，李志心虚想走，
明明摆出生气的姿态，质问道：“贵公司未免太欺负人了，既然失约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你这样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
李志目不转睛盯着前台侍者，想看透她虚假身躯后真实的灵魂。
侍者的智脑出现逻辑矛盾，会谈安排完全不符合流程规范，但又是实实在在的。它的异常处理逻辑一切以非引起法务为优先。
所以，她道歉了。
“实在抱歉，是我工作失误”
明明没有让她继续为难下去，接着问道：“大卫先生去哪了？大概什么时间回来？我们重新预约会议”。
刹那间信息交换完成，侍者笑容愉悦的开口说道：“西撒哈拉白色工厂，行程时间暂定一个月，如果可以我们将会时间延长一个半月以后”。
明明想了想，点头答应。
回到咖啡馆，换回劲装，明明要了一杯冰茶畅快的喝着，李志没见过这么正式的自己，拒绝换回随身便装。
两人一猫快速交流完信息，得出一致判断，大卫不在伊甸园是真，在西撒哈拉是假！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是时候联系雇主了。
智脑公共终端类似旧时代随处可见的路边公共电话亭，一个小亭子封闭的玻璃门，李志独自进去，明明和白伯爵守在门外。
此时已是黄昏，余韵未了的太阳悬挂在桥弦上，平添一份旧日美感。
公共终端是一位斜靠读书的女生，玻璃房是她的读书室。
李志用标准的普通话，约定俗成的人机交互语言，激活她，与之沟通。
“@女娲，公民ID202107241918请求使用”
“真快啊，已经傍晚了”，女生痛快的伸懒腰，突然发现身边多一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书本挡住下半张脸，愉悦的说道：“让你见笑了，下午好啊，李志先生”
“学习很刻苦啊，女娲”
“是的呢！人家想尽快学完人类的知识变成人啊！”
“打扰你，请联系亚当”
“不碍事，乐意之至，请稍等”
下一刻李志推开玻璃门，与之相随一位高大的希腊雕塑，刀劈斧砍棱角分明的脸庞，大理石般健硕的身躯。
亚当通过智脑终端投影来的拟真生像。
“白伯爵，很久不见了”
“身体还好吗？”
“很好”
“越发像人了”
“谢谢”
亚当会心一笑。
寒暄完毕，李志讲述调查的结果。
亚当听完，垂眸思考片刻，“竟然是大卫，我以为是摩西”。
亚当问：“大卫被精神入侵了？”
李志肯定答道：“不会错，他留下的影像是这么说的”。
亚当闭目，流露人类沉思状，内里浏览超脑中倾城半年内所有人流动向。
机械音。
“一个外来人，半年来与大卫一直保持密切接触，很有风险意识，捕获不到正脸，胸口别一块麻布”
明明问：“麻布？”
“是的，手帕大小的麻布。身高175，体重120，抽烟的镜头很多，细支，洛神牌。很有品味”
极富人性味的评价。
“体型上看是东方人种，应该是纯血人类”。
没有其他线索，明明问起另一件事，“请帮忙搜索胸口带x或者身体上有x标记的人”。
略微停顿，亚当睁开双眼，说道：“热河上袭击你们的枪手，眼镜镜片准星是x形”。
明明立刻坐下判断不准确消息，狙击手瞄准准星不是十字就是x形。
“被治安官带走的一个失控娃娃右手背面有烫红玫瑰，玫瑰花径插在大写Z字上”。
这是一个有用的消息。
明明双眉蹙起好看的川字，疑惑质问亚当，“次人工厂性爱娃娃基因模板，按照全民议会定下的规矩全部经由你手，为什么出现异常？”
“尊敬的女士，我被篡改了”亚当微微欠身，歉意解释：“你不也篡改过我吗？”
明明尴尬看向河面的日落，日色更加稀薄。
亚当继续说道：“z001到z003出厂检测报告与正常娃娃无异。所有伊甸园出厂的性爱娃娃都有监控设备。使用一个月后，检测设备报告z001出现反人格倾向，我及时通知到客户”。
“但是，很不幸，客户未听从我的建议及时销毁娃娃，而当晚他就被杀了。我紧急启动z002和z003的销毁程序，不出所料程序未正常启动”。
“遵照十诫，第九诫：要保护人，不得害人。事情发生后我立刻上报治安官，并且找到你们协助调查。现在看来没有各方利益的纠缠，你们做的比治安官好太多！”
交谈完毕，明明思量下一站必须要去一趟治安局了。
半天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的李志，突然插话，“亚当，该付钱了”。
三人一愣，准确来说一人一超算机器人一猫同时被李志的脑回路惊到，这半天你在想些什么，有没有听人说话。
亚当呵呵笑道：“李志先生是很务实的人”。
她抬头看墙上的闹钟，圆盘每一秒都准准发出咔咔的响声，秒针死板的机械的转动带动分针和时针。
没有正常人可以做到盯着闹钟看上半天，眼神多姿多彩，犹如身处世纪末的战场。
仿佛与这个世界隔了一道墙，她在那边，我在这边，明明就在眼前，却是一辈子走不完的距离。
李志看着她的背影如此想到。
凉子被关在单间牢房里，隔离在最里面的一间，与其他人相隔很远，大声呼喊也听不到声音的那种远。
单纯无聊的空间，纯白的墙，地上铺一张毯子，一盆栽种在花盆中的玫瑰，除此之外只有她了。
李志观察到她自然下垂的右手，佐罗的z字重叠玫瑰花径上，手背绘一支鲜艳的玫瑰，玫瑰花瓣向下盛开。
凉子和其他娃娃不同，没有多余的附属器官，纯人类形状，性状李志不敢确定。细嗅，空气散发玫瑰的清香。
李志想：如果是人类，她应该正在上高中。
李志放软嗓音，尽可能不惊吓到她，轻柔的说道：“凉子，你好，我是李志”。
明明和白伯爵办理接收手续，负责交接的是一个胖胖的治安官，制服穿在他身上非常不雅。扣子被他的肚子撑到尽处，感觉吸气加重就要弹飞。
“其他的娃娃都被安乐死了，只她活着，因为她的认知程度最高，实在没办法囫囵当作宠物处理。”
“比查明白为什么发生这件事，更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对吧！只要它们死了，一切就都解决啦。”
“你们愿意接手这件事真是太好了”，胖胖的治安官嘴里吃着汉堡，嘴巴喋喋不休“有亚当先生做担保，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最后，胖胖的治安官转头看向走廊那一头，李志和凉子相向站着，没有异常。继而向明明悄咪咪的说道：“听说，她心情好的时候，身体会绽放玫瑰花。不过，没人见过，只是听说”。
少女回过头来，李志看清她的面容，邻家少女，她笑容灿烂，声音清甜，“在呢！李志先生，凉子在的！”
下一刻，她的眉峰生长细枝，小刺尖尖，绽开两朵花骨朵儿，旋开小小的饱满的花来。她的指尖，她的发，她纤细的小腿，她紧收的腰腹盛放大片成簇的娇艳玫瑰。
胖胖治安官手中的汉堡掉在地上，张开大嘴，手指向里间，喃喃说不出话来。明明和白伯爵顺着他的指头看，人间芭蕾。
明明不知道吃了什么醋，带着白伯爵生气离开了。李志有些担心，他了解明明，一生气就购物，今天到手的报酬可能房租都留不下来了。
李志到车库骑出风动小摩托，等在台阶上的凉子，雀跃奔向李志，坐上风动小摩托的后座，紧紧扣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身上的花刺挠的李志有些痒。
李志没有做声，被紧抱着也十分的自然。
唉，李志暗暗叹息，启动小摩托，一脚到底，原地留下红光虚影，下一刻风动小摩托飞上半空的车道。
山风习习。
李志握紧转把，猛地加速，弯道压弯，夜色下一道红光伴着点点萤火飞驰在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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