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想要理解我的人⋯⋯应细心研究我的作品,和尝试从中得出我想要做的事。”奥地利画家古斯塔夫・克林姆几乎很少解释自己的作品。因此,作品本身就成了了解他的唯一途径。
古斯塔夫・克林姆
在很早期的时候,维也纳城堡剧院曾请克林姆和他的弟弟等人,以戏剧的历史发展绘画天花的装饰画,在十一幅装饰画中,有六幅是以古希腊戏剧为题的大型绘画,当中有四幅出自克林姆之手,而他作选画的,包括了太阳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 的祭坛。选择绘画这对古希腊天神,总不禁让人想起尼采的美学思想,这或是巧合,或是暗地里引用;但观其一生,便发现尼采的美学思想隐约展现其中。
尼采曾在《悲剧的诞生》说:假如我们不仅达到逻辑的判断,而且达到直觉的直接确定,认为艺术的不断发展,与梦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这两类型有关,正如生育有赖于雌雄两性,在持续的斗争中,只是间或和解;那么,我们对于美学将大有贡献。
尼采如是说,讲的是非理性思维对艺术的重要性——好的艺术能展现酒神与太阳神互相角力之间的平衡感,但自从苏格拉底哲学的兴起,理性便成为了人类感知世界的主流方式。根据尼采本人的例子,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之所以不够精致,是因为其受了苏格拉底的思想影响,忽视了戴欧尼修斯在悲剧中的地位。
在1884年,维也纳大学邀请克林姆为大堂天花绘制饰画,希望他以〈光明战胜黑暗〉为题,以哲学、法学、和医学三大部门作画。这三幅巨型作品,可说是代表了克林姆在步向成熟画风前的预告,即使它们都因纳粹亲卫队在1945年战败前夕焚烧大楼而被毁,到了今天,列奥波多博物馆的其中一个展览厅仍然摆设着这些作品草稿的复印本,好让人了解克林姆的前瞻性。
《哲学》,1899至1907年
维也纳大学想要以〈光明战胜黑暗〉为题,其实想要推祟人类理性之重要,赞扬以理性为首所建立出的一套科学和哲学观。可是,在绘画《哲学》时,克林姆却以剧场的方式作画,描绘了几名于天堂、人间、和地狱之间徘徊的裸女;这不但最终被批评为色情作品,还引起了校方的不满——克林姆的作品似是梦境,过于虚幻,显然没有带出哲学理性的一面。“在左边,一组人像,生命的开始,成熟,腐烂。”他如此解释:“在右边:世界作为幽秘。一道光从下方出现:知识。”
《医学》,1899至1907年
《医学》也同样受到严厉的批评。在他的作品中,代表健康的许革亚 目无表情地立于生与死之间,对人的生命显得毫不在乎,显然地没有顾及〈光明战胜黑暗〉这个主题,也达不到以现代医学挽救生命的意味。
《法学》,1899至1907年
然而克林姆偏要如此作画。在受到批评后,他并没有打算要作出修改;他反而提出要求退回酬金,捍卫自己的决定。明显地,克林姆的作品流露了一种对抗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气质。哲学本来就是受了苏格拉底的思想影响,才会发现成今天的模样;而生命的本质本来就包含了死亡,硬要坚持只对一方面的世界作为描述,显然是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其实,说克林姆的作品似是梦境,与坚实的科学相对,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粗浅的看法。尼采在《悲剧的诞生》对艺术有过如此一句:“为了更深体会这两种倾向,让我们首先把它们看作两个分歧的艺术境界,梦境与醉境,这两种生理现象显出一种对照,类似阿波罗型与狄奥尼索斯型的对照。”梦在古希腊有预知和推算未来的寓意,代表理性的阿波罗其实相传也掌管梦境。梦因而并不全然与理性相对。
欣赏更多克林姆的作品:
《舒伯特弹钢琴》1899
《阿黛尔·布洛赫·鲍尔一世画像》
真正相对的是梦境与醉境。克林姆的《哲学》和《医学》甚至是《法学》其实都显示了一种二元对立之间的和谐,就如尼采所讲的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的对立与平衡。
细心看克林姆成熟时期的作品,便会发现两种不同形式的绘画风格之间的和谐感。例如,《朱迪思与霍洛芬斯的头》和众人皆知的《吻》,画中人的轮廓分明,用色符合了自然光学的法则,但衣着和背景却用了大量的金色,其图案和花纹带异世界的风采。毫无疑问,这又让人想到了理性与狂醉﹑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的对立。
《吻》
克林姆最有名的画应当数《吻》,成为了艺术史上最可以象征爱情的不朽作品。
假如读者沿着思路探索克林姆,便会发现更多⋯⋯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