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其止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看到《论语》中这句话,我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袁绍的重要谋士,沮授。
曹操在赢得与袁绍决定北方霸权的关键战争官渡之战后,面对被俘的沮授说:“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矣”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步政治棋走得相当漂亮。但在曹操之前,沮授就曾经向袁绍献策:“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官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只可惜当时袁绍并没有听进去。
在沮授刚加入袁绍阵营之初,袁绍对其还是比较信任的。
在一次深谈中,袁绍问沮授:今贼臣作乱,我家世受皇恩。如何才能兴复汉室?沮授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渤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
先一顿人身恭维,后一通一揽子计划。把袁本初说的心花怒放,当即表授奋武将军。
但好景不长,之后袁绍就对沮授开启了耳旁风模式。
先是建议袁绍不要把几个儿子分别送到各州当都督,担心引发萧墙之祸。但袁绍坚持己见:孤欲令四儿各据一州,以观其能。 老袁的家事,沮授也没办法,转身出门说了句:祸其始此乎 。 果然就在袁绍病死后,其子袁尚、袁谭为上位而大打出手。
在随后的官渡之战前夕,(公元199年6月)袁绍统军十万,南下准备进攻许都。沮授觉得袁绍刚刚结束与公孙瓒的战争,百姓疲惫穷困,仓库没有积粮,赋税劳役过多。“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 提出一个三年疲曹的战略,可惜袁绍又不听。
翌年二月(公元200年2月)袁绍军团开进黎阳准备渡过黄河与曹操军团主力决战。先派郭图、淳于琼、颜良进攻黄河南岸要点白马,以保障主力渡河。曹操则听从荀攸建议,引兵至延津,假装渡河攻袁绍后方。使袁绍分兵向西,然后迅速袭击进攻白马的袁军。
袁绍果然分兵延津。除了颜良,令正在进攻白马的郭图、淳于琼率军向西挺进延津。沮授劝阻:“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 袁绍又又不听。后来果然被客串的关羽斩首,成为官渡之战首位祭旗大将。 颜良逝去文丑不独活也,随后在白马南追击曹操的战斗中,被拖刀计(曹军假装崩溃,丢弃辎重于路旁,袁军哄抢财物,被徐晃杀个回马枪)斩杀。至此河北双子星一战陨落,袁绍军团士气跌倒谷底。
曹操因兵少,退回官渡,重点防御。沮授向袁绍建议:我们河北兵人多,钱多,但勇猛不及河南兵。河南兵猛粮少,利于速决。南利在於急战,北利在於缓搏。宜徐持久,旷以日月。袁绍又又又没听。
袁绍军团主力逼近官渡(公元200年8月)与曹操扎营对望。期间曹操叫阵几次,皆不胜。相持两月余,曹操方面已经陷入前方求胜不能,后方有孙策觊觎的境地。在写给大后方荀彧的信中已经萌生退回许都坚守的想法。关键时刻荀彧给曹操打了一针鸡血:“公以十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曹操看后虎躯一阵抖擞精神,一方面加强戒备,防止袁军袭击。另一方面积捕捉战机。不久曹仁、史涣就烧毁袁军数千辆粮车,给袁绍补给造成了很大麻烦。
奇袭乌巢!!
金秋十月,收获的时节。(公元200年10月)袁绍派曹操当年的同事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押运粮草。沮授夜观天象,察觉有变。他向袁绍建议让蒋奇在淳于琼粮队的外围警戒,防止曹操偷粮。“可遣将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断曹公之钞。 ” 袁绍又又又又没从。就这样淳于琼领着没有外表援军的运粮军队夜宿于乌巢,这里距离军团大营仅剩四十里的路程。这时袁绍帐下一个叫许攸的谋士,因家人犯法被留守邺城的审配给拿了。老许是个暴脾气,一怒之下投了曹操。他向曹操献计:“今袁氏辎重有万馀乘,在故市、乌巢,屯军无严备;今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 曹操闻之大喜,子远啊,吾事济矣。这事成了有你一份。 随后点军五千,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冒用袁绍旗号,人衔枚马缚口,各带柴草一捆,摸黑走小路偷袭乌巢。路遇袁军盘问,皆答袁绍怕曹贼奇袭,派我等增援。袁军不疑有诈,放其通行。
到达乌巢后,曹军点火老天扇风,顿时淳营大乱粮草烧尽。斩将数名,杀士卒千余人。还把押运官淳于琼的鼻子给割掉了,随后被乐进俘获。淳于琼当年是曹操的同事,本想留他一命。许攸神助攻说:“他以后照镜子不得狠死你啊。” 一句话,给淳于琼换了一盒饭。
乌巢失守后,正在攻打曹操大营的张郃,高揽投降。袁绍全盘崩溃,仅带八百骑逃回河北,曹操大获全胜。“二将闻琼等败,遂奔操。于是绍军惊扰,大溃。”
大军溃退,辙乱旗靡。沮授因来不及渡河被俘。被押见曹操,两人曾经有旧想留为己用,操曰:“本初无谋,不用君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当相与图之。” 但是沮授说,我的母亲弟弟,都靠袁家吃饭,公若念旧速速杀我了事。曹操仍厚待沮授,后因沮授谋划归袁,事败被杀。 曹操感叹:“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
沮授的一生,是妙计频出的一生。可惜未逢明主,空有了一身的壮志,最后也就随那一串串的熟悉的姓名,淹没在历史的天空里。
东晋史学家孙盛评价说,观田丰、沮授之谋,虽良、平何以过之?故君贵审才,臣尚量主。君用忠良,则伯王之业隆;臣奉暗后,则覆亡之祸至。 说的还是至为贴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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