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产天才诗人,印象中,李白狂放不羁,杜甫愁苦沉郁,白居易倜傥风流,而王维,给人一种不狂不躁、从容优雅、多才多艺、低调奢华的感觉。李白与王维同岁,杜甫小二人11岁,是个小迷弟,白居易只能是晚辈了。后人觉得,李、杜名气更大,光芒四射。但事实是,在当时,无论才艺(诗画双绝、琴艺高超)、地位、名气,李杜远远不及王维。王维中状元时,李白才刚刚“仰天大笑出门去”,杜甫更只是个八、九的蒙童。
王维(701~761),唐朝著名山水派诗人、水墨山水派画家,工书法,精音律。字摩诘,号摩诘居士。笃信佛教,精通禅理,有“诗佛”之称。九岁能文,20岁中进士第一名状元,历任太乐丞、监察御史、河西节度判宫、吏部郎中;安史之乱,被俘失节,差点丧命,幸好被俘后留诗《凝碧池》自证,又得好友裴迪与
弟弟王缙(时任刑部待郎,平叛有功,代宗时做到副宰相)愿削籍保兄得免,此后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肃宗时任尚书右丞相,世称“王右丞”。现存诗400首,名言警句迭出,如“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送元二使安西》);“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观猎》);“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寨)》);“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鸟鸣涧》);“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田园乐》);“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相思》)等等等等,无不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的佳句。苏轼评价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东坡志林》)
唐玄宗开元三年(715)年王维赴京城,因相貌俊伟、风姿郁美,写得一手好诗,兼且工书善画,又有音乐天赋,很快成为京城王公贵族的宠儿,与歧王(李范,玄宗弟弟)宁王等交好,“待之如师友”。
开元8年(720),以这么大的才华参加春闱科举竟不第,其实名额早已内定。他很失落,也很不服气,便请求歧王推荐,歧王够朋友,便为他安排了一场特殊的演出。
当时,玄宗的父亲睿王李旦受武则天打压迫害,致使玄宗母亲被迫害致死,玄宗只有八、九岁,他的同母小妹妹九公主(后改称玉真公主)才三、四岁,从小玄宗最疼爱这个妹妹,登上皇位后,玄宗更是能把天上星星摘下来给妹妹,宠爱有加,细心呵护,有求必应。
这天,歧王去九公主府邸,说是献乐。歧王让王维精心打扮成帅哥形象随侍,酒至半酣,让王维演奏自己谱的在当时已很流行的乐曲《郁轮袍》,帅气的外表,优雅的姿态,娴熟的技巧,加上动人的旋律,当时就把九公主迷的七晕八素,对王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让佣人马上领王维进内室,换上锦袍华服,更是光彩照人,九公主安排王维坐到自己身边。细问之下,原来公主喜欢读的诗有不少都是出自王维之手,公主还以为《郁轮袍》是古曲呢!
包装很到位,演出很成功,从此,王维成了公主的坐上客、入幕宾。第二年(721),王维便高中进士第一名状元。
这事不见正史记载,但有三个旁证可作参考:
一是,王维与李白同龄同时代,又都是当时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大诗人,虽然李白进朝廷时间晚点儿,但两人一定有交集,同时,他们与同时代的诗人孟浩然都是朋友,诗文中能见到李白、王维与孟浩然的唱和诗,唯独不见李白与王维有任何诗词文字来往,两人似乎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虽然二人性格不同,但李白与杜甫的性格也迥然不同,仍有不少赠诗,李白甚至嘲笑杜甫“作诗太苦!”而李、王竟无一字半句交流,非常奇怪。
独坐幽篁里
有传说:李白与王维都是玉真公主的入幕之宾(情人),曾先后住过终南山下的玉真公主别馆。玉真公主一辈子没结婚,一直做道士。二人是情敌,李白争宠,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有李白的三首诗可以寻见蛛丝马迹:一首是开元17年初见玉真公主时写的《玉真仙人词》,诗中又是“仙人"“鸣天鼓",又是“腾双龙”、“弄电”、“行云"等词,简直把玉真公主捧作九天玄女,讨好、巴结之情毕现;李白的媚气在《与韩荆州书》中就显现无余了,一句“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韩荆州是荆州长史韩朝宗,李白求推荐,这马屁拍得令人肉麻!另一首是《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太长,读者可百度),很有被打入冷宫的失落感;还有一首为《独坐敬亭山》,诗中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两句,有学者考证,敬亭山暗指玉真公主,因为玉真公主正是在安徽敬亭山上修练,死并葬于敬亭山的,无巧不巧的是,同年,李白也死于敬亭山下的当涂县。
王维《终南别业》诗意画
二是,文学史上有段著名的掌故(见《唐才子传·孟浩然》),说是孟浩然到王维家里做客,两人正在闲谈,忽然玄宗驾到,吓得孟浩然赶紧钻到床下,吟出“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的诗句,惹得玄宗老大不高兴,导致孟浩然终身不仕。那么问题来了:①皇上来了,对孟浩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玄宗也读过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流星澹河汉,疏雨滴梧桐"诗句的,正好能面见皇帝以求仕途,而他却为什么像做贼一样钻到床下呢?②皇上要见王维,直接一道圣旨就招来了,为何却枉屈圣驾去王维府邸,而且还是没有通传突然就到了呢?③从王维的仕途看,王维中状元后,仅授太乐丞(8品),专门负责皇家乐队的,不到一年,因伶人舞黄狮案被贬山东济州司户参军(9品,看仓库的官),一呆就是四年半,他受不了,偷偷潜回长安,闲居七、八年。怎么皇上突然就想起了王维并来看他呢?种种疑问,只有一个解释:王维是住在玉真公主私宅的,公主不在家,孟浩然趁机偷偷来访,所以听说皇帝来了,吓得赶紧躲在床下;而玄宗皇上到妹妹私宅看望妹妹,既不要下诏,也不用通传打招呼,径直就来了,无意撞见了。唐朝是很开放的朝代,从李世民纳弟媳、武则天召男宠、唐玄宗强占儿媳杨玉环均可见一斑,所以,玄宗也见怪不怪了。但史学家为尊者讳、为长者讳,故不见于正史记载。
王维《过香积寺》诗意画
三是,王维31岁丧妻,60岁去世,孤居三十年不续娶,在唐朝官员中实属罕见,就连他的弟弟王缙都是三妻四妾。这里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消”(《叹白发》),到底他有哪些伤心事,只能让人遐想了。
读史使人明智,机遇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德才兼备,还得要有机遇并抓住机遇;倘无准备,再多的机遇也只能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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